问宁

小醒宇宙

以世纪和你相爱

[全球雨季]浙江站

  “女士们先生们,欢迎乘坐YH81615号列车,列车前方即将到达浙江站。”




雨季的空气总是带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,一丝不落地钻进人的鼻腔,严浩翔抽出把伞下车,刚走到后台口就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贺峻霖。


有工作人员想和他合照,贺峻霖还没来得及点头就看到门口处的严浩翔,于是神色骤然变换,温和下来的眉眼像雨后湿淋淋的蔷薇花瓣,其他人顺着贺峻霖的目光看向来人,然后全部忍不住脸上微妙的笑意,纷纷和贺峻霖告别。


“今天来得好早。”贺峻霖走到严浩翔身边。


他还没卸妆,浓厚的舞台妆挂在那张小脸上,场馆内太热,又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唱跳,眼妆有些花了,在上眼皮晕成一团细密的浅黑。


严浩翔习惯性地揽住他的肩:“接男朋友回家,一分钟都拖不得。”


外面还在下雨,贺峻霖偏头看向车窗外,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,在朦胧的雾气后,他突然觉得有些恍惚。


已经长大很久了。


这个时代的世界发展速度日新月异,堪堪十年过去,偌大的北京城几乎又换了副模样,但很多记忆却在时间的洪流中生存下来,车子拐弯的下一秒,贺峻霖突然叫了停车。


“怎么了?”严浩翔疑惑。


贺峻霖兴致冲冲地指着窗外,在他手指的方向不远处看去,一块老旧的木头牌子在风雨中褪了色,严浩翔怔愣半秒钟,不由叹道:“它居然还在。”


还在团内活动的那几年里,青春被封存在公司和宿舍,随时随地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,这个社会对少年偶像既宽容又严厉,稍不注意便会跌下悬崖粉身碎骨。


在那样危险的、而又恣意的青春时光里,贺峻霖最爱换上不显眼的私服,带严浩翔去探店。


十几岁时候的严浩翔和很多年轻人一样,不爱吃饭,肩胛骨单薄得硌手,腰细到腰带要重新打孔,彼时的贺峻霖时常对着严浩翔时不时就下降的体重唉声叹气,随后便会打开手机搜寻小众又好吃的特色店。


眼前的这家店便是那时候的收获。


“想去吃?”严浩翔看到贺峻霖亮晶晶的眸子,轻而易举便猜到了他的想法。


贺峻霖重重点头:“嗯!”


那就去吧。


时过境迁,这家店早已不复当年的盛世,等餐的队伍从门内排到门外,事实上,它现在已经门可罗雀,严浩翔和贺峻霖没有多加掩饰,店里年轻的小姑娘自然而然认出了他们,捂着嘴巴不敢出声。


尽管生意惨淡了些,但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,贺峻霖满足地吸了口面,突然笑道:“你还记得我们在团内的那会儿吗?”


严浩翔点头,轻声反问:“怎么会不记得?”


多年前内娱体系尚不完善,国家政策又大力限制未成年人和爱豆文化,那是一段灰色的日子,如今想起来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。


被钉死在末尾的排名注定严浩翔和贺峻霖只能抱团取暖,在最孤独的时刻,所有队友都有了自己奋斗目标的时候,他们只是在练习室里练舞,一支舞蹈翻来覆去,几乎倒背如流,但他们没有选择,那是资本的游戏,他们只是为了梦想,将年轻的自己献祭。


两人相视一笑,咸香劲道的面条带来食欲和心理上的双重满足,思绪被牵扯回十年前也不复那时候的忐忑与不公。


时过境迁,他们终于成名。


“下场去哪儿?”严浩翔问。


这是贺峻霖第二次个人巡回演唱会,在这个雨季办得如火如荼,贺峻霖应得很快:“杭州,后天飞。”


“我陪你。”


闻言,贺峻霖猛地抬起头来,先是不可置信,随后便是欣喜和担忧交缠在一起:“你……工作不要紧吗?有部戏快开机了吧?”


“还好,来得及。”严浩翔挑起一根面条,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。


吃过饭后两人回到家,贺峻霖先冲进浴室卸妆,他皮肤敏感,厚重妆容捂得他透不过气,已经泛起丝丝缕缕的麻痒感,卸掉浓妆后果然看到脸颊上已经渗出几缕红血丝来,贺峻霖瘪着嘴出去,却看到严浩翔已经拿出了药膏。


于是所有的烦闷委屈一扫而空,贺峻霖躺在沙发上,放松肌肉的同时把脑袋搁置在严浩翔腿上,睫毛扑簌着,隐约透出十几岁的天真。


其实也谈不上天真了。


他们进公司太早,被圈养在所谓的乌托邦里,大人们伪善的脸充斥眼底,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很幸运,不必在血雨腥风的娱乐圈里独自打拼、下沉,但乌托邦是圈养小兽的笼,十几岁的少年人在里面挣扎,被人虎视眈眈地观赏。


贺峻霖活得通透,许是天性,十四岁时他就可以坦然接受不公平的规则,化了不合年纪的全妆挥手告别,像是葬了自己的过去。


严浩翔后来后悔过,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,哪怕只是给他一个拥抱的身份。


尽管当年他也自身难保。


药膏抹在皮肤上冰凉,压倒性地战胜了发着烫的不舒服,一场演唱会耗费的体力难以估计,从昨晚到现在,贺峻霖甚至还没有合过眼,如今爱人就在身边,严浩翔慢悠悠地抚过贺峻霖柔软的发丝,他很快便开始昏昏欲睡。


贺峻霖眼眸微眯,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严浩翔锋利的下颌线,仿佛刻刀雕刻而来,这会儿却化成柔软的水,静静流淌,他呢喃,在陷入梦乡前,贺峻霖说,严浩翔,我好爱你。


好爱你啊,从我还未长大的时候,在那些晦涩的、煎熬的、看不到未来的时光里,我就已经爱上了你。


严浩翔吻贺峻霖的发梢,轻轻点点,一路吻到唇瓣,轻啄一下,藏不住喉咙里的笑意——


“我也爱你。”



正是雨季时节,沿海城市更是湿漉漉的,空气中都带着潮湿泥土的味道,在水泥森林,格外别致。


其实严浩翔和贺峻霖在很久以前就来过浙江了,当时他们堪堪十多岁,来录制一档节目,在木头游船上,他们看到两岸的人,轻轻勾住手指,在桌面之下,像个秘密。


那是属于青春和禁忌的秘密。


当时还在团,双人活动因为格外稀少而分外珍贵,离开熟悉的宿舍后,陌生的酒店房间内弥漫出洗发水和沐浴乳的香气,从贺峻霖身上幽幽散发,漾进严浩翔的鼻腔和眼底。


可是怎么办?


我们留不住时光,也难以对抗不可抗力。


“好久不来浙江了。”严浩翔慨叹。


两次的目的地并不完全一致,但处于同一省份的城市带着相似的气息,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场出行,只有两个人的世界,在沿海地区发酵成缱绻的暧昧。


演出很顺利,时间让人失散,却也精进了很多事情,比如贺峻霖的业务能力,他拼命,从小时候就拼命,好在努力都有回报,严浩翔坐在台下——因为工作原因,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观地看过贺峻霖的表演。


他那样耀眼,追光打在他身上,深色发丝在镁光灯下发了光,他也像是发了光。


偌大场馆内座无虚席,严浩翔听不清观众席上到底在喊什么,无非是一些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,借着这样的喧嚣倾泻,心脏跳得剧烈,他想起曾经在自己的演出舞台下,贺峻霖淌着汗的脸和亮晶晶的眼。


到底爱了多久了,从初见、熟悉,到重逢、靠近,他们在那吃人的牢笼里相依为命,不断牵扯着藕断丝连,最后他们在一起,深夜里的孤独只有彼此是慰藉,他们牵手、拥抱,勾在一起的小指变成深夜里的秘密。


最后是湿漉漉的吻,就像这个雨季。


演唱会结束后的吻也是湿淋淋的,像刚从水里捞出来,贺峻霖出了汗,果香调的香水味道挥发,严浩翔的掌心贴在贺峻霖的腰间,布料单薄,他清晰感受到属于成年男人的体温和力度,烫而用力,像是想将他拆分,将他带回到那些逝去的时间里。


那时候的吻和现在不一样,是轻柔的,甚至带着忐忑和试探,蜻蜓一样轻点,最后贺峻霖无奈,手臂主动搭上严浩翔的后颈,于是触感顿时加重,唇瓣碾压唇瓣,青春期的热烈倾注在身体接触中,带着不甘和爱,爱更强烈。


“严浩翔。”吻结束后,贺峻霖有些喘,唇瓣嫣红,耳尖也红,像要滴血。


严浩翔把脸埋进贺峻霖的肩窝处,于是嗓音越发沉闷,带着气声:“霖霖,你在发光。”


属于你一个人的舞台,所有镁光灯都为你聚焦,你在万人中心发光,就宛如一个小神仙。


那是他的梦想,他们的梦想。


如今梦想化为现实,在更早之前,他们毅然决然公布恋情的时候,也像一场梦,踩着碎玻璃走过这一条路,未来就像泡沫,上一秒细密,下一秒就消逝。


爱却变得坚不可摧,被历练、被磋磨,梦了这一场,接下来的几十年便成为现实。


那些年里被警告过的尺度、被剪辑过的镜头,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爱意写在眼神里,大人们狞笑,问你们到底要璀璨未来还是要荒唐一生。


可是爱不是荒唐。严浩翔说。


他们都是先苦后甜的性子,从小便选了这样一条充斥着恶意和虚伪的路,能走到哪一步似乎只能凭借命中注定,却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,他们成名,只因为自己。


贺峻霖偎在严浩翔怀里,酒店房间里暖烘烘的,大脑很快便开始昏昏欲睡,严浩翔抚过他的头发,嗓音低沉,像是呢喃:“下一次……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演出了吧。”


贺峻霖勉强抬起眼皮,桃花眼朦胧,却还是露了笑:“是啊。”


他们曾承诺过要在舞台上相爱,对彼此、对自己,爱不再是秘密,不再是奢侈,从勾住的尾指到贴合在一起的掌心,深夜里拥吻变成聚光灯下的共鸣,为了相爱,他们走了很多年,终于见了光。


就在下一次。





END


  “女士们先生们,YH81615号列车即将发车。下一站,重庆站。”

@牛奶葡萄酒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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